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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我走过的那些路》（连载）前外交大使为磨头张台平先生自传作序《以书结缘》｜张台平－开头的话

美丽的"坞岴遮"｜逝去的街市

苦涩的童年

崎岖上学路

金婚之年忆婚姻｜结婚嫁妆及其他

张台平，南通市作家协会会员，磨头人，所著《我走过的那些路》不仅讲述了先生传奇的一生，更是见证了磨南的一段历史。在困境中挣扎的前辈们用勤劳的双手挣脱命运的枷锁，在一路风雨中成就了非凡的人生。由“剖腹产”想起的……

文：磨头－张台平

生儿育女是每个人人生中的一件大事，近几年来，随着医疗条件的改善，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，医院已成共识，而且“剖腹产”也流行开来，过去孕妇剖腹产，乃难产而不得不采取的抢救措施；今天盛行剖腹产，一是孕妇不愿忍受阵痛之苦，二是为了选择一个好日子、好时辰，好使新生儿将来有一个好运气！恕我直言，人为的选择，真能决定未来孩子的幸福吗？但由此，却想起了我妻子怀孕生孩子时的艰辛过程。那时我们夫妻生的三个小孩是全部在家里请接生婆接生的，有医院为什么不去呢？一是因为当时的习俗，农家都在家里请接生婆接生，而且我的奶奶就是一个极有经验的接生婆。二是我们的生活水平极低，连肚皮都填不饱，一年到头没有任何经济收入，进医院生孩子负担不起。医院生养没有在家中方便，其实说白了，医院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钱。我大女儿出生日期是年10月4日，10月2日妻子肚子就开始疼了，由于当时粮食非常紧张，妻子怀孕期间经常吃不饱，妊娠反应又大，及至临产，身体十分虚弱，导致胎动无力（俗称打阵子），迟迟不得临盆，全家人十分紧张。作为接生婆的奶奶，她当年已经77岁，已有几十年的接生经验，面对肚子疼了两天的妻子，她就像一位指挥若定的大将军，从容自如，毫不慌张，她坚信没有什么问题，是顺胎，紧张之中给了我们一点安慰。经过她的细心照料，并采取了一些助产措施，10月4日早晨5点钟，瘦小的女儿终于落地了，我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，女儿顺利降生，我奶奶实在功不可没。女儿出生，虽然那是我们爱情树上结下的第一个果子。初为人父的我心中高兴不起来，深切地感到，这年头日子也太艰难了，孩子来到这个世界，能给她什么呢？连口饭都不能让她吃饱，做父亲起码的尊严都不能保持，还算是什么父亲？女儿四五岁时，脖子长得像丫鹊，皮肤蜡黄，骨瘦如柴，四周岁才学会走路，这也是我对女儿最大的歉意。我奶奶几十年中专门帮人家义务接生，接生的小孩不下百人，口碑相当不错，常为人们所称赞，她给人家接生，从不收取任何费用，而且从接生到喂药（小孩刚出生，要喂黄连、甘草等中药）到小孩开奶，以及对产妇进行必要的护理，她都是尽心尽力、细致周到。由于她丰富的接生经验，不知救过多少难产妇女的性命！年妻子怀上第二个小孩，这时奶奶80多岁了，得了失癔症，不能接生了，于是我们请了本村王姓老太太来给妻子接生，结果催生婆未来，小孩就落地了。年，我的妻子又怀孕了，生活的艰难，内心想不能再生了，当时计划生育己在我地实行，还不是很严格，医院做了检查，准备流产，回家后，泪流满面，最后我被妻子的慈母之心打动，哪怕讨饭，都要把孩子生下来。第三个小孩出生也很顺利，也是王老太接生的，只是未开奶，小孩就得了感冒，高热不退，医院治疗后才得以痊愈。这年我奶奶去世了。妻子三次生小孩，我都一直在场，里外忙得不可开交，亲眼看到妻子生养时那种疼痛难熬的可怕场面，真让人揪心。“人养人、吓死人”，这句话的确恰如其分。但当时的条件不比现在，医院，再大的痛苦只能让妻子一个人扛着，我无法分忧，在旁边只能干着急。而今，在家中生小孩请“接生婆”已成为历史。但是我奶奶良好的社会道德，细致入微的服务，是值得我们晚辈学习的，也是我写这篇回忆文章的目的。提起我妻子怀孕生孩子，也是我一生中一大遗憾。年她怀孕了，此时快要当爸爸的我，心中并没有喜悦之情。因为当时生活太艰难了，大部分口粮是山芋、胡萝卜，严重的妊娠反应，使她吃了就吐，而吃米饭面条就舒服些，可是这些食品哪里来呢？她的身体越来越差，在那凭工分生活的年代，还得坚持出工，实在坚持不下去了，只得停止上工，待在家中。回忆自己的生活，就像逆行中的一叶扁舟，颠颠簸簸，时有倾覆的危险。妻子怀孕患有肛裂症，大便出血，疼痛不堪，医院治疗。街中心有一家百年老店，“四海楼”饭店卖的肉包子，是绝佳的美味，刚出笼，热气腾腾，包子馅油光光的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，一毛钱一个，真让人直流口水。她很想吃，但始终没有向我开口。我看在眼里，好像总是感到她那难以表达的眼睛盯在我的身上，这无端是对我莫大的折磨。看来是我对钱十分捂得紧，不，当时根本就没有钱买只包子给她解馋，现在想起来，总是像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坏事一样。生孩子后，我们这里有送月子礼的风俗，亲戚朋友都要送点礼物，以示祝贺。那时乡亲们都很艰难，穷得响当当，只能自己家里做点饼子、馒头之类，也有的人家送几斤面粉、几斤玉米作为礼物，送十个八个鸡蛋的就算了不起的事，因为鸡蛋也是十分珍贵的东西。产妇总不能天天吃糠咽菜，大大缓解了家庭口粮困难。我的伯父从供销社买了40只脆饼送给妻子，在当时，这是最好的产妇营养品，妻子没几天就吃完了，还想吃，但我却无力再去购买。当时供销社卖的脆饼，每只二分半钱，一两粮票两只，只怪我太穷了，我妻子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我都无法满足，作为七尺之躯，男人的尊严何在？现在想来，仍然使我感到十分羞愧。年纪大了，妻子还和我开玩笑，说怀孕和生孩子期间想吃的两样东西你都舍不得买！不是舍不得，而是没有钱买不起。真正感谢那个年代赋予了饥饿的记忆，肉包子的美味、脆饼的香甜早已在永远的美好回忆之中，更让我深切感受到饥饿人生的滋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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