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生苦长,向死而生
他每次和我说,我不想活了,想一觉睡去,永远醒不过来,然后嘶吼,拼命的锤墙,我都强行淡定,尽管我知道他不会。我每次都以还没有找到对象,还没有吃遍全世界搪塞过去,然后再以打游戏为由强行把他拉回危险边缘。死,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种解脱,也可能是一种极端的不可恢复的方式。 昨天楼上科室老师急急忙忙来我们科借抢救药,说她们科的去甲肾上腺素全用光了也没起作用,然后又借走了我们的10支,医院抢救病人是常有的事,所以我也没太在意。直到一小时后听到楼上的哭声,是个女人的哭声,起初是低声抽泣,然后像是不小心滑到耳机的音量键,哭声响彻这栋专科楼,我知道,刚刚抢救的那个病人去了。那时正值中午,又逢放假,楼里安静的很,我听的特别揪心。这不是死亡离我最近的一次,确是我最受不了的一次。 我一直是个无神论者,我不相信鬼神论谈,不相信死后的任何说辞,尽管我从小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睡,还有鬼。死亡对于我来说,就是一种彻底性的结束,就是一种无形的消失。所以,我总想在活着的时候拼命抓住点什么。但好像人死后是不会有记忆的,所以就算再怎么拼命抓住的东西最后也会像夜空中的流星,消失不见。 高中的时候老师上课给我们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,我们那一学生和家里人在楼顶种菜玩耍,一不小心跌下六楼当场毙命。当时我根本没在意,而后我才知道,那个摔下楼的男孩是我的侄子,事情的经过也不是像老师说的那样。他是自己跳下去的,这是我在得知他死之后的一个星期知道的。我不知道跳下去的那瞬间他在想什么,但我知道,他是绝望的同时也是快乐的。 虽说他是我侄子,年纪却和我差不了几岁,因为我爸生我晚,我和他关系也算不错。他家里条件好,从小要什么有什么,但他爸妈对他不好,我不止一次看到他爸妈拿手指戳着他脑袋说他笨。最后一次见他是清明节,我们一同上山祭祖,他拿着奥特曼玩具,哼着王筝的《我们都是好孩子》,那时候我是羡慕他的,羡慕他家境好,同时他也是羡慕我的,我爸小时候对我管的不严,一方面我很自律懂事,另一方面他认为孩子本来就是调皮的。而他却不同,他会因为玩泥巴弄脏衣服被他爸大脚踹,甚至骂到哭,还不准许他哭,他不止一次和我说过他很怕他爸。 那次跳下去之前他又被他爸妈“教育”了,他前段时间下课去网吧,锁在门口的自行车被偷了,然后挨了一顿揍,跳下去那天也是去了网吧,新买的一千多块的山地自行车又被偷了,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。之后来逢场作戏的走了一个过场。我想,他跃下去的那一瞬间,他是快乐的,是全身愉悦的,是不带任何顾虑和牵挂的。我并没有参加他的葬礼,我只知道他外婆整日整夜的哭,我妈之后有去探望,回来说他父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。一年后,他们领养了一个小女孩,这段故事也就暂时终结了。 我们常常用死字,可爱死了、饿死了、烦死了,为什么形容词后面要加死字,因为死是一种极端,就好像英语中的形容词加了very、most,这样就能更夸张的表现当时的状态。我想死过很多次,但我做不到,我是个很害怕死的人,在睡不着的深夜我不止一次想过,是不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,思想没了、灵魂没了、在这世上彻底的消失了? 小时候有一次我爸把我打得好狠,他拿水龙头上的胶管打的,而后他让我跪在地上认错,我妈哭着脱了我衣服拿冰块帮我敷,我姐在一旁认真数了一下,53条伤痕,除了脸,身上和后背都是,那天晚上我疼的睡不着,我想死,我想着我死了,我爸肯定会后悔打我,然后一辈子在内疚中痛苦的活下去,然后轰的打雷声把我吓到了,我怕得钻进被子里睡着了,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了。 后面我不知怎么的又惹了我爸,他还是拿胶管打我,我就往公路上跑,我想着,你丫就不怕我被车撞死,之后他再也不打我。长大后懂事了就再也不敢轻易的“死”。大二的时候流行手游,宿舍四个人,三个人没日没夜的打着,他们课少,经常从下午下课打到凌晨4点,还是语音游戏,在沟通无果加上失眠一星期后,我的精神极度崩溃,有一天晚上,我乘他们睡着的时候走到了阳台,我知道我自己想干什么,不,我好像不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,我打开窗看了看楼下,我靠,六楼太他妈高了,然后我吃了两颗褪黑素,强行把自己抓住了。说到底我还是怕死。 死对于我来说太恐惧了,比没有钱还可怕的是大概就是死了,我一直有个想法,写一部关于死亡的小说,大概就是各种各样的人经历不同的事情后想要自杀,然后他们来到了自杀村,结果因为各种原因没死从而发生的一系列的事。但是因为题材太丧了,我不敢写,我怕我写完后我也去了。 米斯特陈赞赏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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