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丫头的苦辣今生（三）

四丫头的降生，给这个家庭带来了五个丫头一个小子。别人家都羡慕他家，年年添人进口，虽然只有一个男孩子。老歪却越来越呛不住劲了。

他老爹活着的时候他就是军属，大队公社经常有一些照顾。特别是他二哥当上军官后，他和他爹经常往公社民政跑。他老爹解放前吃溜达，私官两相，地痞流氓，大胡子小绺子都有交情。虽然没田没地不劳动，也是不愁吃不愁喝。

解放后地痞流氓大小胡子没有了。老头子没房子没地变成了贫农，又成了工作组依靠的对象。特别是当上军属后，老头子拿出了穷打恶要的本领，到公社民政开口就要钱，要各种票。稍不如意，就解开腰带子，搭到公社民政办公室的梁坨上，绾个扣站在凳子上就往里伸脑袋。

后来他一到公社民政，民政助理就把他按的椅子上，马上开条子领钱。

他爹到大队也是相当的好使。每年粮食领不到家，老头到大队都不用闹书记就给生产队长开条子让把粮食给齐，钱不够下到往来账上。

老头子去世了，老歪的军属待遇没有了。

那年秋天的口粮他家只领回来三分之二，老歪来了气，决定到大队讨个说法。

老歪也想学他老爹。他把他爹的腰带子扎在腰上，本来衣服就破，他又用手撕吧撕吧，破棉袄立刻就开了花。他老婆看他在祸祸自己个，不解问他说：“你又起啥幺蛾子？”

老歪信誓旦旦地说：“我上大队要口粮去。”

“你看看你那熊样，一个大老爷们一年都没有我挣的工分多，还有脸上大队丢磕碜去。别去了，给你爹留点脸吧！”

媳妇不说这话，老歪可能还好一点。媳妇这么一说，把老歪的火还拱起来了。老歪忿忿地说：“你个老娘们瞧不起我。你看着我咋把口粮要出来。”

“我比我爹会说，你看着。”

老歪信心满满地上大队找书记要口粮去了。

大队干部今天都在，他们正在喝酒。

看到老歪进屋，有的打声招呼，有的干脆头都没抬。

书记说：“老歪兄弟来了。来，挺冷的天头，喝口酒暖和暖和。”

老歪偷偷地往桌子上看看，心想：“妈呀，这是喝的啥酒呀？白菜帮子蘸大酱，一人拿着一个烧土豆子。烧土豆皮把手弄的黢黑，干豆腐卷大葱，离多远都闻到了大葱的荤气味。”

老歪心里暗暗高兴，自己虽然是个社员，每天吃的比他们这些个干部强多了。那顿饭都有点菜，实在没有菜媳妇也给他打个鸡蛋酱，拣块大豆腐。他和儿子小三两个人是他们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。

别人吃啥他不管，只要他和儿子有吃的就行。

老歪突然裂开大嘴嚎了起来，虽然挤了好几下子也没挤出眼泪。

“你们吃吧。我哪有心吃饭喝酒呀，呜呜......我那七个孩子都要断顿了呜呜.....”

没人搭茬。

书记笑笑说：“这刚打完场，分完口粮你们家就要断顿了。说说谁敢欺负贫下中农我找他说理去。”

老歪哭嚎着说：“我们生产队那帮人欺负我，虐待我这个贫下中农。不给我分口粮。”

书记气得把酒碗往桌子上用力一墩，气愤地说：“这还了得，说说看，给你分多少口粮？怎么回事。你说明白，我去找他们。”

“他们把七个孩子的口粮都给分了。到我们两口子的时候，会计说没有钱了。让我交钱才能给我俩口粮。

我说孩子的口粮先不分，把我们两口子的口粮给了。他们不干活，给他们对付点米汤就行了啦。”

书记和颜悦色的问他：“老歪兄弟，你今年挣多少工分呀？”

“我，我，”老歪我了半天没说出来。

“你一年挣多少工分都不记得了？”

“我今年挣了分儿。”老歪嗫嚅着说。

“你媳妇今年挣多少分？”

“她，她今年挣了多分儿。”

书记的脸呱嗒就撂下了。

“你看看，你看看。你都成了什么样子了。人家一等社员一年挣多分，你比人家少挣一千多。”书记用手使劲敲着饭桌子“看看你媳妇，每天要侍弄七个孩子，烧火做饭。喂猪打狗，每天还给你开小灶。你还有点良心没有。”

“那也不能饿死贫下中农呀？”

“打住，打住！别说贫下中农不能饿死，就是地富反坏右也不能饿死。你东家出西家进，人家干活你在家睡大觉，社员们能不有意见吗?告诉你，不给你口粮是我和大队决定的。为啥给孩子，我们不能把孩子饿坏了，因为他们是革命的接班人。”

“你们，你们欺负人！你们欺负我这个贫下中农。”

在场的干部们都笑了起来。

“我，我告你们去！”

人们没有说话，继续笑。

“我不活了，我今天就死在你们几个跟前！”

老歪说着解开了腰带子，搬把椅子。站在椅子上把腰带子搭到过梁上，看着几个人说：“我要吊了。”

书记一使眼色，治保主任说：“老歪叔，你有没有什么话要交待呀。你说，我好记下来给婶子捎回去。”

他一边说着一边翻抽屉找纸笔。

民兵连长突然窜到桌子上说：“老歪哥，来我帮帮你。我抱着你，你自己把脑袋伸进去。”

“你们欺负老实人！”老歪哭着坐到了地上。这回他是真的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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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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